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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再黑暗

作  者:林家如
刊載時間:2010/10/22

父親和母親
我的母親是基督徒,身為家中大姊,責任重大,但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中,並未受到重視,因此無法繼續升學,初中後便開始工作。父親是非基督徒,家裡是種果樹的,擁有大學文憑,在家備受寵愛且寄予厚望。兩人的結合並未受到祝福。
我的母親不為父親家人所接受,僅在生下小弟的時有來探望;而生我的那年,父親外遇了,母親一個人孤單地待在台北的醫院裡生下了我,一整天只喝了一碗一位路過阿姨好心所煮的湯,第二天就出院了。小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掃把星,我的出生不被期待,也不被祝福。後來才知道,若不是上帝的恩典,我無法平安的出生和長大;出生時我不滿兩千克,因為沒錢無法躺保溫箱,幸好我的活動力夠強,不躺也沒關係,只要待在足夠溫暖的室內就行了。三歲時,母親帶著我、大姊和腹中的小弟,回到了高雄。我的童年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外婆和外公家渡過的,寄人籬下的我因為常被其他親戚欺負,也因此練就了一身的強悍。
我對父親的印象很差,他對我的母親非常的不好,五歲時我便見過他毆打母親,接著他外遇對感情不專一,爺爺奶奶卻支持他,又因他的不負責任,使我們家從小到大,上學都是負債唸書,有時他為了向爺爺奶奶拿錢會強迫我們做我們所不想做的事,例如:祭拜祖先或神明…。因為這樣的他,及他所帶來的傷害,因此我對「男性」有著很深的偏見。
過去和經歷
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,從小我就很獨立,也很努力。小時候我和弟弟的身體都很差,上診所看醫生是家常便飯的事,因此六歲時我便學會獨自帶著感冒的弟弟去看醫生。而十歲以後我便開始有了打工的經歷,包括撿回收、清掃公寓樓梯、清掃房屋住宅、清掃補習班、清掃教會、加油站、便利超商…等等。有時花一、兩個小時撿回收,只賺幾十塊,花一整天清掃,只賺幾百塊,也因如此加強了我往上升學的動力。高職三年除半工半讀外,為拿獎學金減免學雜費,我努力維持全勤和前三名,最後以「市長獎」畢業於雄工夜校。三年優異成績也使我順利推甄上金門技術學院。
生命中最讓我感到痛苦的是,從十六歲開始的高中生活,過去雖然生活辛苦,但起碼沒有壓得我喘不過氣來,而這三年是我的黑暗時期,不僅發生了許多過去我未曾想過的事,也讓我從一個心智年齡十六歲的女孩,蒼老到變成六十歲。
我的父親是一位夢想當老闆,卻沒有當老闆命的一個人。他用自己、我母親和我大姊的名字做作保,前後共開了三次公司,最後都宣告失敗,且導致背負數百萬的債務。公司倒閉沒多久後,地下錢莊跑來家裡要債,銀行打電話催債,法院寄來房屋查封和限制出境的通知,國稅局要求繳交營業稅…。地下錢莊討債時,他們對著家門噴油漆和灑鹽酸,不斷的在門外吼叫和咒罵,我被嚇得六神無主邊哭邊禱告,突然不知哪裡來的勇氣,我拿出電話撥出號碼報了警,之後他們每來一次,我就報警一次,終於他們不再那麼凶神惡煞,願意冷靜談判解決問題。期間因為這事我咒罵了父親,被他打了一巴掌,新仇加舊仇湧上心頭,我一生氣,很順手的就打了電話報警,同時還申請了保護令,此後他不敢再亂出手打人了。
高職三年為賺取學費和幫忙家計,我半工半讀曾一次身兼四份工作,為此我心力憔悴,非常的痛苦。沒有人能伸出援手,加上經歷了社會的現實和殘酷面,我感到絕望,曾經我想死。一次身兼四份工作的狀況大概持續了兩個月後,母親因為頸椎壓迫神經,恐致全身癱瘓而須做緊急的開刀處理,為照顧母親我辭掉了兩份工作,白天照顧她,晚上讀書;這期間我很少有正常的一餐,由於家中沒大人,我不擅長煮飯,也沒時間煮飯,因此有時吃著冰箱放很久快臭酸的菜,有時則吃母親吃不下剩下的菜,慶幸的是偶爾能吃到補身體的好料。有朋友曾問我:「有甚麼東西不吃嗎?」,我回答:「除了廚餘以外,我甚麼都吃!」,有些人則以為我食量很大,很貪吃,其實不是,只是曾經餓過,因此對食物無法抗拒,也捨不得浪費。兩個月後母親出院,之後我身兼三份工作一直到高職畢業。上了大學我仍然很忙碌,前兩年我利用課餘時間在學校和宿舍打工,寒暑假返台期間則至便利超商打工,為了省錢,一天三餐,兩餐喝麥片配餅乾,一餐煮麵配可能已過期的罐頭,那時每個月的生活費平均兩千五;我的生命力就像蟑螂一樣打不死,但這樣做對身體並沒有任何益處,我們是上帝的創造,若真敬畏神,就應當愛惜自己,還好在我身體變遭以前,就已回轉向祂;因為一直很忙碌,所以我忘了神,也沒在去教會,直到了大三這年。
耶穌改變我
大三這一年是我人生中的轉淚點。我在曠野漂流了五年,就在這一年我重新回到了教會。回到教會的那天我哭了,因為我覺得自己罪孽深重,以為神不愛我,甚至我覺得自己不配得到祂的愛。在教會我受到很多人的關心和照顧,我的體重從三十九變成四十二公斤,有此可見我真得很受照顧;在這當中,我感受到愛,慢慢的我受傷的心靈被神所醫治,從弟兄姊妹的身上我看見耶穌,也找回對人的信任。
以前的我是一個個性很嚴謹,想法很偏激,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,我愛錢,痛恨男性,是不婚主義和女權主義者,認為靠山山倒、靠人人跑、靠自己最好,我不想像母親一樣為他人而活,也不想為他人改變,因此我不談戀愛,也不想結婚,對我來說,要花時間在把自己變得不像自己,賠上自己一生不打緊,但到最後還不一定有收穫的事上,還不如花時間充實自己多賺點錢,做自己想做的事還比較實際,我告訴自己要像一隻打不死的蟑螂一樣,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,因此我繼續升學,來到了金門,二十歲就跑去學開車,就是希望有天自己能成為一位獨立自主有經濟能力的女性。
過去我所想的一切都不是聖經的真理,因此我活得很累,很辛苦;曾經所經歷的一切,也是因為我們未按真理去行,所以我們必須去承擔很多痛苦的後果。透過神的帶領,我不再勉強自己,倚靠自己,用自己有限的眼光、智慧和力量,來看世界和處事,我活著不再只是追求世上的名利,而是為神。我的經歷其實算不得甚麼,因為我受逼迫還不到流血的地步,能有那麼多的經歷,是上帝看得起我,願意磨我塑我,使我能成為越來越蒙祂所喜悅的孩子。透過過去的經歷,使我在金錢的使用上很謹慎,在感情上不隨便,我珍惜現在也把握當下,知道現在所擁有的平安得來不易,我懂得愛自己和珍惜自己,我學到很多處事的智慧和教訓,在遇到困難時我不會一蹶不振,尤其使我深知道按神旨意行不偏離的重要性。靠著神,本來我的個性方方正正充滿刺蝟,刺的自己滿是傷,現在變的圓滑喜樂有智慧,從此我的生命不再黑暗。雖然從原生家庭而來的債務並未消失,但是我不再憂慮,因為耶穌說:「凡勞苦擔重擔的人,可以到我這裡來,我就使你們得安息」(太11:28),且「我的軛是容易的,我的擔子是輕省的。」(太11:30),我知道有一天這些重擔都將卸下,而神的恩典夠我用!
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叫做「尋找」,曾經我像一隻小小的飛鳥一樣,飛躍在藍天海上,穿梭在城市之中,一直不斷的在尋找,終於我尋找到那可以傾訴,有慈愛雙手擁抱、等待我的主耶穌。感謝神從來沒有放棄我,且讓我有機會回到祂的身邊,過去所經歷的一切讓我知道我有多需要祂,如果不是耶穌的愛彌補我所缺乏的,到今日我仍活在憎恨之中,感謝主這些已成為過去。認識耶穌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祝福,我期盼每一個人都能夠有機會認識祂,接受祂成為生命的救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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